时光书:春天里
——
——《恩施审判》2011年第1期《法窗人语》

作者: 文/倾城来源: 恩施州人民法院博客 时间:2012-08-07 19:30:00

   

文/倾城


“在春天,鲜衣怒马的春天,我多想扬鞭飞奔向你,铠甲锃亮,挽起你走过,这唯一的浥郁”… …”十八年前,我在一首诗里如是说,当时少年青衫湿,目光尚清澈可见。

“如果有一天,我老无所依,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;如果有一天,我悄然离去,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… …”。虽然早过了滥情的季节,这首歌却又让很多已进入温饱余年里的人开始怀旧,那些支离破碎的青春往事,被两个粗粝的声音重新缝补成了一首轻薄的抒情诗。

在这样的场景下,总会有些沉淀的过往被泛起,总会有些忐忑的心思被点破,纵然是在这居不易的大时代,又偏安于这个相对静缓的小城。

这是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,这是我们在红庙的最后一个春天。阶前又是桃红柳绿,后窗却已妩媚不再,满眼青山被挖掘机夷为平地,城市扩张的步子将从这栋大楼横空穿越。唏嘘间,在机关里浮沉了几十年的前辈们,正踏着年轮的节点渐次揖别,黄昏的余晖下,万物皆显温柔。而我们这些曾经愤怒忧伤过的年轻人,也已尘霜扑面,不管如今的你是在泼墨写意,还是默默躬行。食堂里的新面孔越来越多,更年轻的一代还来不及发出感慨,便被匆匆推向了时代的浪尖。

急遽变化的年代,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被裹挟着加速的粒子,谁也敌不过岁月的洪流。

但无论如何世易时移,即便是所谓的法律人,离开了案卷和纷争,也不过是终日在柴米油盐中打转,在人间烟火中奔忙,在滚滚红尘里纠结。质朴、平淡、琐碎,这些词汇构成了我们平凡生活的底色,寻常巷陌之声,未尝不能代表这个年代可以言说的总量。

近来跟一些朋友谈起往事,说着说着便相对默然。我们大都在90年代进出过大学,在那个心存感激的时代,我们都曾被一种乐观情绪包围,深信必能顺流而上,与这个国度一起抵达一个新的目标。十多年过去了,除去很少人之外,我们太多人似乎都被一种失落和沉沦所包裹。这种挫败感无关名誉、地位与金钱,而是昔日的雄心已成过眼云烟,曾经笃信不疑的价值观,几乎被冲得七零八落,让人甚至怀疑我们是否曾经拥有过那些廉价的理想,它是否真的曾经在我们内心生长过。

众声喧噪、花果飘零的浮华世界,似乎已经很难容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和一个沉默的角落了,我们就这样随波逐流地浮躁着、奔忙着、纠结着,痛饮狂歌空度日,飞扬跋扈为谁雄。

这些感慨不免充满了糟糕的自怜,但或许也是一次自我追问的良机。我们都已年过三十,才发现了自身的种种局限,知晓自己原来没那么有才华,而更大的可能是,我们终其一生也不能抵达最初的梦想。未来充满了不确定,那些不死的物质却又不时在暗夜里骚扰着你的心,那么,这个时候,你还能坚持吗?还能像十多年前那样高谈自由与梦想,并愿意把这种信念付诸实践吗?你真的确信那些理念,并能在没有喝彩的舞台上,把当初的执着延续下去吗?你能假装已然看透这一切,理所当然地享受人进中年的中产生活吗?

终该明白,没有经过折磨的理想,终究算不上理想,被现实压迫而熄灭的光芒,则不是真正的光芒。但我真希望,我和那些昔日的伙伴,再次相逢时仍能够高谈阔论,或许我们依然一无所有,也没有看到时代朝向我们期待的方向行进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?因为我们终于找到了内心的准则和底线,在这个大时代,选择了做一个坚强的小人物。

是的,每一个日出日落,我们都在马不停蹄地老去。而每一个还有梦的人,你得相信,春天来了,这是你所拥有的时间,这是你能决定的生活… …